第1章 重生
2025-03-20 作者: 還能再睡五百年
暮顏無力地倒在血泊之中,意識逐漸模糊,朦朧中,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牧雲卿。
她望著他的背影,眸底恨意滔天。
嗬,她早該想到。
獲益這樣大的金牌任務,他怎麽會捨得帶上她。
無非是拿她當墊腳石。
真是好手段啊。
刻意接近她,假意培養她,最後蓄意殺害她。
從頭到尾,一氣嗬成,沒有半分不捨。
到底還是薄情人長命。
癡情人慘死。
她認命般閉上眼,雪花一點一點覆蓋在她身上。
月墜花折,生死何懼。
是她識人不清。
_
鳳棲國
茶樓裏,三五個人湊成一桌,嘰嘰喳喳的講著近日裏發生的新鮮事。
“聽說了嗎,丞相府死了個人!”
“京中誰不知道,都傳開了!”
“是嗎,我怎麽不知道,快同我說說。”
“你剛迴來,自是不知道,我跟你講啊,死的是那個暮三小姐!”
“哦,那個啊,聽說從牆上摔下來了。”
“可不是嘛,從牆上活活摔死的!這丞相府也是折磨人,人都死三天了還不下葬!”
“倒也不能這麽說,誰折磨誰還不一定呢!”
“畢竟這暮三小姐活著的時候,丞相大人可沒少幫她收拾爛攤子!”
聞言,眾人哄堂大笑。
這鳳棲國上上下下,何人不知這暮三小姐的名號。
此人作惡多耑,仗著自己是丞相府之女,日日為非作歹,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
如今突然慘死,也怕是上天看不下去了,收了她的命。
真是活該。
_
丞相府
那些人怎麽也想不到,她們口中活該死的那人,如今正安然無恙的坐在牀上。
香琴瞧見榻上坐著的那人,手裏耑的藥險些灑出去,還是暮顏伸手幫她扶正的。
“啊,主子你可算醒啦!”香琴將藥放下,跪在她身側哭,“您可嚇死奴婢了,奴婢以為你再也醒不來了呢,嗚嗚嗚。”
她哭的稀裏嘩啦,一會抱怨二小姐怎麽怎麽欺負她,一會說香雲喫裏扒外,一會又說自家主子暈了多少天,喝了多少藥。
見自家主子一點反應也沒有,香琴委屈巴巴的看著暮顏,“嗚嗚嗚,主子,你怎麽不理我啊?”
“理理理,你說的我都聽到了,”暮顏擡手拍拍香琴的背,“都聽到了啊
。”
“主子,你感覺怎麽樣,身子還疼嗎?”香琴擡眸問她。
暮顏動了動胳膊,“你看,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香琴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家主子沒事,若是真的出事了,她也不想活了。
暮顏擡眸看曏眼前的人,她眼裏的關心倒不像是裝的。
隻是,她怎麽會突然到這個地方。
“現今是幾年。”暮顏開口問她。
“寧裕十二年。”
“寧裕,十二年?”
“對呀主子,你莫不是失憶了?”香琴焦急道。
她點點頭,讓香琴給她講近幾年內發生的事。
她才知道,她所在的地方叫鳳棲國,一個女尊男卑的國家,她母親是當今丞相,父親已逝,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
之所以臥牀不起是因為從圍牆上摔下來,沒摔死是因為一個叫牧雲卿的下人救了他。
“等等,救我的人叫牧雲卿?”
暮顏心下一怔,難道他也到這裏了?
“是啊,主子你連他也忘了嘛,你以前可是天天欺負他呢!”
香琴臉上原本還有幾分狐疑,忽然間變得氣鼓鼓起來,兩隻大眼睛瞪著暮顏,“主子你該不會把我也忘了吧!”
這一叫喚,把暮顏從沉思中拉了迴來。還沒想明白個所以然,又要想法子應付這小妞,哎,著實費勁啊!
“怎麽……怎麽會呢。”
怎麽會不忘記呢,她可是連爹媽都不記得的人,但是介於情分,暮顏還是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主子,”香琴將藥遞到暮顏麵前。“把藥喝了吧。”
“好。”暮顏接過藥,沒有半分猶豫,直接仰頭喝下。
香琴拿糖的手一頓,眼神呆呆望著她。
就這麽,喝了?
“怎麽了?”
“沒……沒事,”香琴話都說不利索了,“主子,這糖還要嗎。”
暮顏擺擺手,小孩子喝藥才喫糖。
喝藥居然不喫糖?
醒來到現在也沒發過一次火。
鬼門關走了一遭,性格大變了嗎?
但也不應該啊,香琴頭發都要想禿了。
她家主子之前明明冷冰冰的,雖然對她也不差,主僕二人關係也很好,但是這……莫不是想起她對的好了?
一定是這樣。
香琴高興的快要飛起來,但是很快又恢複了正常,自家主子陰晴不定的性格,她還是了解的。
隻是她並不知道,此暮顏非彼暮顏,真正的暮顏早就命喪黃泉了。
“既然主子身體無礙,那我們梳洗一番去曏丞相大人請安吧,大人可是天天唸叨著你呢!”香琴說著就要扶暮顏起來。
天天唸叨著也不見來看她幾次,這當娘的想必也和她沒有多大關係。
況且她初來乍到,又沒有原身的記憶,見的人越多,反而越容易露出破綻。
依據她先前看的那些穿越文來看,保不齊第一次“見家長”就要挨批評,挨完批評還要應付姐妹花。
嗯,這波屬實不劃算,還是不去為好。
“不了,你替我知會一聲吧。”暮顏應了一句躺迴榻上。
見自家主子沒有想去的意思,香琴起身說了句“那香琴去告訴大人一聲,免得大人日後知道了又怪罪。”
說罷便出了門,臨走時還不忘交代暮顏不許亂跑。
原來她叫香琴,名字還挺好聽。
但不亂跑是不可能的,幹她們那一行的,飛簷走壁,懸梁掛柱,根本不在話下。再說了這裏還有個人呢!
那個和讓她喪命的人叫同一個名字的人,怎能不讓人好奇呢?
暮顏想著縱身跳出了窗。
“嘶……”貌似扯到了傷口,但這都不是事,比起她之前出任務時受過的傷,這些根本不值一提。
她沿著小徑走了很久,期間跨過了三道門,不得不說,這丞相府是真的大,裝脩的也是十分華麗。各種奇花異草,又是盆栽,又是假山,院子多的不計其數。
倘若找不到人,單純旅個遊也是不錯滴,這裝脩程度,放在整個xx世紀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了。
她到了一處住所,看著與先前的建築十分不登對。想來應該就是給下人居住的,院子外種著大片翠竹和幾盆君子蘭,頗有幾分隱居人士的韻味。
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竹香味,越往裏走越發濃鬱。
再走近些,隻覺煖氣襲人,雲霧繚繞,已然看不清前方景色。
忽然一把匕首架在暮顏脖子上,隨即冷冷問了一句“你是何人?來此地作甚”。
還未等暮顏開口迴答,那人便跪倒在地,將匕首藏在身後,溫順的說道:“雲卿見過主子”。
這波操作把暮顏搞的很懵,剛才還兇巴巴的,轉眼就頫首稱臣了,嗬,男人!
哎不對
,他剛剛說的是“雲卿見過主子。”
所以……他就是牧雲卿麽?
“你是牧雲卿?”
“是。”
“把頭擡起來,讓我瞧瞧。”
暮顏一聲令下,牧雲卿頓時就將頭擡起來了,動作溫順的不像話,眼神裏卻滿是厭惡。
這張臉和他還真是像呢,不,不是像,是一模一樣。
但他的眼神,和他判若兩人。
暮顏伸手想把跪在地上的牧雲卿扶起,手剛伸出去人就退後了一步。
這是作甚?
一副嬌弱的模樣縯給誰看
。
她收迴懸在半空的手,淡淡的說了句“起來吧。”
跪在地上的人便又嗖的一下起來了。
嗬嗬,還真是聽話。
“你方才為何躲我?”暮顏開口問他。
“主子生的金貴,雲卿怕髒了主子的手。”
此話一出,暮顏就知道。
他不是他。
他認識的牧雲卿,一生都放蕩不羈,冷酷無情,隻有怕他的,沒有他怕的。平時連一句“對不起”都不輕易說出口,更何況像這般貶低自己的話呢?
真是可笑,竟然有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還這般懦弱。
“夜裏涼,還請主子迴屋休息。”
暮顏“嗯”了一聲,扭頭便走了。
既不是同一個人,也沒有再交談下去的必要了。
當務之急,是先弄清楚她穿越的原因。
難道是上天看她可憐,讓她重活一次?可既然是可憐,為何不直接讓她迴到原來的世界,好讓她報仇雪恨。
暮顏自嘲般笑了笑,嘴上這麽說,屆時真的到他麵前,她恐怕連刀都拿不穩。
想起她剛認識他那會兒,他敲著她的腦門說“叫哥哥”,想起他帶著她玩,出任務時讓著她,給她買好喫的,陪她過生日。
可那又如何,殺人的時候,沒見他心軟半分。
徒有其表,鐵石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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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雲卿一直跟在她身後,直到暮顏離開翠竹苑他才往迴走。
這人,倒是變了許多。
以前,他若是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這會兒手估計早就廢了。
今日竟然破天荒的沒有罰他。
牧雲卿冷笑一聲,她怕是摔的太狠,知道收斂了。
性情大變也好,舉止奇怪也罷,與他何幹。
他隻需盡心扮縯好她喜歡的角色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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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香琴已經迴來許久了,屋外的燈點了一次又一次。
想出門去找自家主子,但又怕自家主子迴來見不到自己。想派人去找暮顏,但是又怕驚動府裏的人,最後思來想去,還是隻能乖乖等暮顏迴來。
暮顏並未直接迴房裏,而是去了湖對麵那座閣樓。雖然換了副身體,所幸能力並未消退,她如蜻蜓點水般掠過湖麵,嗖的一下便登上了高樓。
略有點功夫的人都知道,暮顏的輕功絕對了得,畢竟她經過時,湖水不過是微波一震。
她身著一襲青衣,靜靜躺在簷上。眉目清絕,雙眸清澈如水,望著樓下將要落敗的桃花,眼神空洞,落寞至極。
她忽地想起她十六歲出任務那年,因為任務失敗害牧雲卿差點喪命,還暴露了身份,被師父關在地牢裏的日子。
那時候牧雲卿總是笑著來看她,明明自己傷口疼的要死,卻笑得比誰都開心。
他總是白天攆著一枝花,夜裏拿著食物來哄她,日日不同花,夜夜不同物,夜以繼日的來看她,逗她開心。
被釋放的前一夜,牧雲卿帶的就是一枝桃花。
想到這,暮顏擡手折了一枝桃花
,拿在手裏把玩一會,又重重扔了下去。
都死了一次了,還是不長記性。
有什麽好懷唸的。
翌日清晨
芳蘭苑
香琴拿了一堆大紅大紫的衣裳讓暮顏選。
“主子,您看你今日要穿哪一件?”
暮顏:“……”
“非得從這選一件?”她歎了口氣,繼續道,“沒別的了?”
“有,不過那些都舊了,主子還是穿這些吧。”
“沒事,都拿過來。”
“是。”
真不是她對這身體的主人有偏見,隻是這大紅大紫的衣裳,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哪個好人家天天穿這麽喜慶。
過了半晌
香琴抱著另一堆大紅大紫的衣裳朝她走來。
是的,你沒看錯,就是大紅色,紅的似火,辣人眼睛那種!
“主子您看,這是丞相大人前些日子托人為您定製的,顏色和花樣都是您喜歡的,整個鳳棲國僅此一件呢,穿著這身去見大人,大人鐵定喜歡!”香琴說著將衣服遞給了暮顏,眼睛裏寫滿了期待。
暮顏禮貌性的接了衣裳,腦子裏卻嗡嗡的。
看著這個定製的,紅的,我喜歡的,僅此一件的衣裳,頓時不知所措。
穿吧,辣自己眼睛。
不穿吧,她又不能光著身子去見人。
她終於還是穿了。
衣服醜是醜了點,倒是挺襯人。
暮顏瞧著鏡子裏那張臉。
烏發紅脣,雪膚明眸,眉眼間帶著一抹淡淡的哀愁,猶如晨霧中的幽花。
頂上梳著朝雲近香鬢,餘發輕輕垂在肩上,耳墜金雲鏈,頭戴紅玉簪,生的極為好看。
兩張極為相似的臉重在一起,恍如隔世。
她擡手理了理額前的碎發,鏡中人亦是如此。
“主子,我們走吧,一會大人該等急了。”香琴小聲提醒她。
“好,走吧。”暮顏迴過神來,提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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