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須彌“法理”上的一半治理權

教令院，淨善宮。
“納西妲——，忙完了沒？”
“話說最近須彌城裏的流言是怎麽迴事？這種東西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隨著重建工作的逐漸收尾，已經清閑了不少的林楓，在處理完工作後來到了淨善宮中。
因為教令院中絕大部分空缺的職位都已經得到了替補，基本的運行已經恢複正常，無需神明再去以高強度的工作來維持。
所以，除去納西妲的特意召見之外，現在想要進入淨善宮中的各類人員，都需要提前匯報申請才行。
——但林楓顯然不在此列。
對曏著自己彎腰致意的守衛揮揮手，他對淨善宮中的納西妲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已經不再需要同時處理數十條匯報的小草神，將意識從虛空中撤迴，微微笑了笑，說道：
“你是指那個‘雙生神明’的傳言嗎？”
身為智慧之神的她，顯然清楚林楓關心的是什麽問題。
見到麵前少年臉上那果然如此的神情後，納西妲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那個傳言是我默許傳播的。”
“嗯……，也不必露出那副驚訝的表情，我這樣做肯定是有相應的目的的。”
“——至於具體的原因，就讓我來為你解釋一下吧。”
似乎是對現在的狀況很滿意，心情不錯的小草神微笑著開始了自己的說明：
“其實在很久之前我就想過，究竟要以什麽樣的方式，才能讓伱在須彌的治理，在「規則」內，得到法理上的支持。”
“鑒於你我力量的高度重郃性，‘雙生神明’的說法，其實在一開始就進入了我的腦海之中。”
“我是‘智慧之神’，由我口中說出的話，天然就容易得到他人的認可，如果直接由我給出這個結論的話，普通的民眾不會對此有任何的懷疑，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麽不好的，對嗎？”
納西妲看曏林楓，想知道麵前的少年有什麽看法。
“.的確，雙生不雙生的說法，如果神明本人認可的話，民眾自然不會有所懷疑。”
林楓思考了一下，點點頭，似乎對納西妲的想法表示讚同。
但他話鋒一轉，緊接著又說道：
“——但你也說了，隻有‘民眾’不會有所懷疑，對吧？”
“想來問題就是出在這裏了。”
小草神聽到麵前少年的迴答後，讚許的點了點頭，感慨麵前這家夥如果不整活的話，在大多數情況下還是挺靠譜的。
眨了眨眼睛，納西妲說道：
“沒錯，如果由我直接宣佈的話，須彌迺至七國的民眾，都隻會感慨這個國家的幸運，你原本的身份問題也可以得到很好的掩飾”
“——但是”
聽到這個轉折，林楓驟然提起了注意力，他知道了這之後才是真正的重點。
果不其然，小草神接著說道：
“人民的問題是解決了，但真正對你有威脅的神靈呢？他們對你的關注度不會因此而降低，反而會因此進一步的提高。”
“——辨別麵前的神靈，在神座之上是否有一蓆之地，對於同為七執政的他國神明來說，實際上就像蜜蜂辨別自己巢穴的成員一樣，是非常容易的。”
“身為智慧之神的我，如果不惜說謊也要這樣做，那麽被他們識破之後，他們反而會認為我是在刻意掩飾著什麽，那樣原本的目的不僅沒達到，還會給你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風險。”
納西妲搖了搖頭，似乎對最開始麵對的睏境有些難以處理。
“所以你就像現在這樣，不自己去說明，但是對民眾的傳言卻也不表示反對？”
林楓漸漸理解了當下的情況，覺得自己有些小看納西妲了。
——雖然她還需要經常去觀察人類，來補足自己對於人性的認知，但因為這五百年來各種見聞的積累，小草神解決問題的能力也絕對不弱。
“好吧，流言存在的原因我姑且算是明白了。”
林楓點點頭，對現在情況的起因表示充分理解。
但他又提出了一個核心的問題：
“作為須彌唯一的神靈，你為什麽如此執著的希望把治理國家的權利分給我一份呢？”
縱觀七國，神明對於自己的領土，都有著一種莫名的執著，即便自己不去統治，也不會想著將它分享給別人。
這或許是由於“天理”劃定的規則，又或許是類似於“神明愛人”那樣的底層邏輯。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麵前納西妲的行為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我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會把身為“七執政”的身份分享給你啊~”
納西妲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說道：
“但是民眾們會怎麽想，這也不是我能幹涉的呀——”
林楓“.”
好一手不主動、不解釋、不負責的經典態度。
“至於，我為什麽會希望與你分享”
“這不是在一開始就說好的嗎？”
納西妲看了看林楓，似乎在提醒著他什麽。
“.”
一頭霧水的少年，沉默了一下，仔細想了想之前發生的事情。
突然恍然大悟道：
“你是在我救你前，聽說了我可以憑借他人印象變強這件事之後，就開始策劃了吧？！”
“你當時說的‘神秘禮物’，指的就是法理上須彌的一半治理權？！”
——怪不得之前一直消極的納西妲會突然改變自己的態度，沒想到她居然是選擇將這個作為報酧，送給了救援她的自己。
這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大方。
“沒錯，之前的我可謂是一無所有，沒有功績、沒有朋友、沒有自己的國家、也沒有任何一個了解我處境的子民.”
納西妲迴憶起了自己被囚禁的那段時光，但她的臉上卻沒有什麽悲傷的神色。
似乎是對那樣的生活已經厭煩了，小草神並沒有多提自己的遭遇，而是看曏了麵前的林楓：
“是你讓我這樣一個‘不存在’的神明，有了施展自己能力的機會，讓我第一次體會到了被人民需要的感覺。”
“是你鼓勵了沒有信心的我，讓我有了從那片棲身了五百年的夢境中，離開的勇氣。”
“是你願意因為一個陌生神明的委托，一份微不足道的報酧，就選擇離開那片安全的世界，去直麵這世界上最深邃最恐怖的‘死亡’。”
“是你.”
納西妲一連說了許多許多條林楓做過的事情，從一開始在夢境中分享的故事，到這次規模宏大的拯救。
林楓驚訝的發現，她似乎將二人碰麵以來的每一件事，都事無巨細的記錄了下來。
而在這段傾訴的最後，納西妲笑了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說之前的我是一顆瀕臨枯萎的種子，那麽你就是沒有放棄、沒有離去、每天為我澆水施肥的園丁。”
“從來沒人在意的種子，被你悉心嗬護，從難以解決的睏境中逐漸脫離”
“——那麽，當我終於可以從溫室中離開，真正融入這片大地的時候，收下我贈予你的花朵與果實作為迴報，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就像是已經在心中醞釀了很久，終於完整說出這段話的小草神甜甜的笑著，
——就如同林楓第一次見到她時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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