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從沒想過嫁人

瞧蘇錦還懵懂無知，一臉的天真憧憬，以為能嫁個俊俏如意郎君，殊不知所嫁的是年過半百的瞎眼糟老頭，還是個殘忍嗜血之人，如花年紀，最後必定折磨成一堆白骨。
換了平時，太後也許不動聲息，不予以理睬，但今日蘇錦拚了一腔熱血，救了自己性命，而蘇錦嫡母手段確實下作狠絕，於情於理，她都得出手，幫一幫這個可憐的小姑娘。
太後開聲說：“你長期養在鄉下，父母不在身邊，這次難得迴到府裏，且好好享受承歡膝下之樂，不必急著出嫁。”
蘇錦有些為難，說：“太後體賉蘇錦，蘇錦感激不盡，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父母已經定了，蘇錦作為女兒，隻能聽從。”
太後明白她必定是不能反抗父母權威，便道：“無妨，稍後我讓福伽送你迴府，跟蘇相爺叮囑幾句，蘇相爺必定改變主意。”
太後懿旨，蘇之南敢不聽？
蘇錦大為感動，眼眶都紅了，哽咽著說：“謝太後！蘇錦其實也不想早早出嫁，也想伺候父母，畢竟我在鄉下十年，沒有一日不思唸父母，奈何父母事務繁忙，直到現在才接我迴來......”
太後心裏亮堂，這該死的蘇之南夫婦，扔下這個女兒，十年都不問不聞。
在以孝悌為主的齊國之中，怎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不過她也知道朝中之事，自己過問顯得越位，令兒子惠文帝難做。何況這隻是作風做法，不足以撼動蘇之南的政務能力。
“你的婚姻，以後由哀家做主。”
福伽不禁看了太後一眼，然後看曏蘇錦，這個女子真是幸運好命，婚事由太後做主，這不是繙身變鳳凰了？
蘇錦喜不自勝，跪下來，連磕三個頭：“多謝太後，多謝太後，願太後鳳體安康，諸事如意。”
但在太後看不到的地方，蘇錦的目光是冰冷而譏諷的。
太後就喜歡施捨這種小小恩惠，享受別人感激涕零、肝腦塗地的感覺。
事實上，她蘇錦可是拚了命救她，就算不給封號，也得大肆賞賜。
可現在，隻說日後為她賜婚。萬一太後忘記了嗎？又或者幾年後才記得，她的婚事豈不是耽擱了？？
不過，不用嫁給榮親王，她蘇錦已經賺了。
反正她從沒想過嫁人。
太後滿意於蘇錦的感激，對福伽說：“雖然她養在鄉村，但是談吐得體，舉止有度，這孩子真不錯。”
福伽笑道：“相府出身，耳濡目染，料來也是一位懂事乖巧的姑娘。如今得太後賜婚，是她的福氣，而太後的功德則更進一步，彿祖必定更加保祐太後。”
太後笑道：“就你嘴甜，彿祖在上，哀家不過是舉手之勞，可不能自滿。”
謝長治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但心裏卻有了盤算。
原來這少女是相國蘇之南的女兒，以前不受寵，但現在救了太後之後，由太後賜婚，境況必定不同。
蘇之南是權臣，為官清正，甚有美名，所以有一批支持者、追隨者，惠文帝也頗為倚重，楚王想拉攏他，太子也叮囑自己多多接近蘇之南，隻是自己沒找到很好的借口，畢竟惠文帝很反對皇子們私下結交大臣，拉幫結派。
如今有借口了。
“皇祖母，從大靜寺迴京城，有一定的距離，路途上也怕刺客餘黨。一會兒孫兒護送皇祖母迴宮之後，不如順路把蘇小姐送迴相府，也好讓蘇相爺安心。”
太後點頭道：“甚好。”
她想了想，說：“用你晉王府的馬車儀仗送迴去。”
這是給蘇錦名聲，為她迴府後有地位而撐腰。
謝長治點頭道：“孫兒必定辦妥。”
按理由晉王護送迴府，蘇錦應該嬌羞雀躍才對，畢竟他去到哪裏，都是少女愛慕的對象。
可瞧蘇錦，謝恩之後，隻在一旁默默包紮傷口，神色淡淡，對他既沒嬌羞也沒歡喜，一副疏淡的距離感。
謝長治頓時有一股怪異的失落。
......
相國府的前廳裏，相府女主人盧亦鞦坐在高椅上，麵沉如水地聽著林嬤嬤的稟報。
林嬤嬤神色慌亂，發簪歪了，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褶皺，甚至膝蓋處，還有泥土痕跡。
那是她發現蘇錦久久不迴，在山野裏到處尋找不小心摔倒所致。
“夫人，蘇錦這個死丫頭，不見了！”
“好好讓你把她接迴來，為何就不見了？”
“夫人，我們本來快到京城了，可這個死丫頭，說要拉屎--”
盧亦鞦瞪眼看過來。
林嬤嬤馬上知道說錯了，都怪自己情急，就用了蘇錦所說的那句粗話。
她立刻改口說：“她說要解手，我說到京城再解決，她非要下車，說如果不下車就要拉在車上......”
盧亦鞦聽得皺眉，知道蘇錦無教養、粗俗，但不知道如此不堪。
林嬤嬤繼續說：“結果她這一去不迴了。我們三個人找了大半個時辰都不見，怕耽擱事情，趕緊曏夫人稟告。”
盧亦鞦思索道：“這荒山野嶺的，她人生路不熟，莫非是迷路了？”
林嬤嬤道：“老身也這般認為，必定是迷路了。可這山裏這麽大，路途崎嶇，難以尋找，有可能失足跌落山崖，又有可能被野獸襲擊......”
盧亦鞦眉頭深鎖，她之所以把蘇錦接迴來，可不是良心發現，或者大發慈悲，純粹是想她嫁給榮親王。
榮親王深得帝心，想要什麽就要什麽，上次他看中波斯國進貢的夜明珠，皇上二話不說就送給了他。
娘家的弟弟苦考功名不成，想捐錢要一個官做，偏偏丈夫愛惜名聲不願意舉薦，她隻能討好榮親王，從榮親王那邊入手。
榮親王缺一位王妃，偏他殘忍嗜血，京城有點權勢的官宦世家哪有人願意將女兒嫁過去？
她就將主意打在了蘇錦頭上，反正蘇錦不是她親生女兒。
為了說服蘇之南，她費了不少口舌。主要從蘇錦年紀大偏大，性子粗野，不通文墨，難以在京城覓大門當戶對的佳婿入手，說如果她嫁不出去，必定影響二女兒、三女兒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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