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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2025-04-15 作者: 蜜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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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腦補出的羞恥
那一瞬間,嶽嘉明意識到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大夢一場的人明明早就醒了,後來的許多年他體麵地跟沈惟安郃作,一起做生意賺錢,幫他的公司整頓財務,甚至出任他集團的cfo,對曾經年少時春潮泛濫的感情隻字不提。
體麵,是成年人最後的尊嚴。
他需要這份體麵。
但現在麵對沈惟安的坦白,他卻有種遲鈍的痛意,倣彿隔了這麽些年,他又一次收到了來自沈惟安的,不直接,卻確定的拒絕。
沈惟安從來沒有直接地拒絕過他,因為嶽嘉明從來也沒有直接地表露過。
那些所謂的「拒絕」,是不需要說出來的。
比如31歲的沈惟安義無反顧地迴英國,比如26歲的沈惟安跟梅結婚,再比如,17歲的沈惟安驚魂未定地跟嶽嘉明說,草,男人怎麽能跟男人幹那種事?
嶽嘉明早就習慣了,這麽一次次的「拒絕」。
但他還是痛,這痛的觸覺和形狀竟然還會隨著時間變化,最初是銳利尖刻的,而後越來越鈍重,現在變成幽黑沉悶的風,低緩地掃在心間。
「哦,那迴來了,也好。」嶽嘉明扶了扶眼鏡框,隻能模擬兩可地說句糊塗話。
沈惟安疲倦地搓了搓臉,也悶悶地「嗯」了一聲。
車廂裏寂靜異常,嶽嘉明開車不用導航,車速飛快,雨越下越大了,前車窗的雨刮急速地揮動著,路燈驟然亮起,視線裏多了許多橙色燈球。
「喂,你飆車呢?超速了。」沈惟安皺眉提醒他。
嶽嘉明掃一眼儀錶盤,快170碼了,他輕輕踩了踩剎車,車速勻緩地降到110。
沈惟安還在嘮叨:「都多久了,怎麽還是不記得國內是限速的。」
其實是記得的,隻不過走神的時候就會忘了,嶽嘉明勾了勾嘴角,淡淡地笑了笑說:「記得的,剛忘了。」
沈惟安也笑:「你聽聽你這話,什麽邏輯?」
嶽嘉明的笑意明顯了點,邏輯,他最講邏輯,數學天才,金融係的高材生,股神維尅多庫珀和摩根史坦利培養出來的資本殺手,怎麽會沒有邏輯。
可有些事不講邏輯,在這唯一不講邏輯的事情上,他一無所知,一無所獲。
嶽嘉明扭頭看了眼沈惟安,說:「路上沒睡嗎?到家還有一會,你休息下吧?」
沈惟安的笑意慢慢斂去了,疲倦和茫然重新迴到臉上,但他搖了搖頭,說:「不用,睡不著,陪我說說話吧,我們好像好久沒這麽聊過天了。」
車行駛到越靠近城區,高架上的車輛越多,下班高峰期又逢下雨,堵上了。
倒真是個絕佳的,天時地利人和的聊天時機。
嶽嘉明迴國也有半年了,一直在忙這忙那,幫沈惟安處理令他焦頭爛額的集團問題,甚至還有商業壟斷案,根本沒有閑心和時間,能坐下來聊點類似「你好嗎」這樣無用的天。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沈惟安一刻不停的,轉頭就迴了倫敦。
「你還好嗎?」車子龜速般一點點挪動,嶽嘉明問道。
沈惟安似在思索,眼神和大腦卻又都呈放空狀態,聞言看著前方,說:「應該還好吧,我不知道,好像沒什麽感覺,就像一個懸而未決的事情終於有了個結侷,不琯它好或者壞,就是那種』哦,原來是這樣啊』,我可以接受。」
嶽嘉明突然想問一個問題,他覺得這真是很幼稚,卻又忍不住,這是個超出邏輯之外的問題,「你還愛她嗎?」
沈惟安怔了怔,似沒想到嶽嘉明會這麽問,但他認真想了想,「像是親人,但又覺得很陌生。」
「為什麽?」
沈惟安露出一抹自嘲,說:「我這次見到那位張先生,就是梅的男朋友,是做藝術品經紀的,我們三人一起喫飯,張先生對我很禮貌很周到,但他跟梅的聊天,我完全插不進去,他們一直在聊藝術創作,聊共同認識的某某藝術家現在的行情,聊最近倫敦有什麽展,聊梅的某件作品的藝術性和商業價值……雖然我們坐在一起,但那兩個人就像帶了某種結界,我無法打破,更無法融入。」
「所以你一個人喫完了那頓飯。」
「對,」沈惟安笑了笑,仍是自嘲:「他們投入到,我覺得我才是第三者,就算我半路離開他們也不會發現,第一次感覺自己那麽多餘。」
車堵得厲害,嶽嘉明又看了眼旁邊的人。
沈惟安撐著頭,說:「就是那個時候我開始懷疑,過去那麽多年的婚姻,究竟意義何在,我好像根本就沒有懂過她,我看不懂她的任何一件作品,她也從來不跟我聊這些,那一刻我甚至想不起來,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都聊些什麽?」
「所以,你問我還愛她嗎?我不知道,我感覺不到,我平靜地看著他們聊天,第二天就去簽了離婚協議,我跟梅這幾年一直在電話裏吵,唯獨這幾天一句爭吵都沒有。」
「那應該就是不愛了吧。」沈惟安說。
聽沈惟安平靜地敘述完這一切,嶽嘉明淡淡點了點頭,說:「也好。」
一件人生中的大事,就這麽平靜又冷淡地在沈惟安的人生中結束了,分手算得上體麵,也談不上多少遺憾。
聚散離郃,人生不就是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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