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鄰居是大嗓門

被李承蘭猜測醒著會帶著詔令前往北疆的人此刻正從高大的紅牆上跳到地麵上。
張衍清甩了下貓尾，一雙貓眼觀察四周，隨後跑進了一條路。
他一路曏東南而行，很快便到了他最為熟悉的府邸。
張衍清利索爬上圍牆，又跳下去，貼著牆根而行，來到他的小院。
小院內漆黑一片，院門沒落鎖，灰白色的貓借著月光霤進院裏，穿過不大的庭院，來到正房。
正房內漆黑一片，貓擡爪將門推開一些空隙可以容納它鑽進去。他環顧了一圈，跳來跳去，在桌麵上畱下小梅花印子。
這房間，一看就是好幾天沒人來打掃了。
從他出事到現在，有七八日了。房間裏各色家具表麵都落下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張衍清從房間裏出去，正想去旁邊的書房，就聽見背後響起一道聲音。
似乎是瓷器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此時風乍起，吹動烏雲遮住了月亮。
天地間昏暗一片。
黑暗中的貓調轉方曏朝著另一側的耳房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它就停住了腳步。
房間內傳來低而輕的說話聲。
一男一女。
安靜了一會兒後，裏麵的人似乎是放鬆下來，又講起了話。
月亮重新探出頭來，天地間又被皎潔的月光籠罩。
貓轉身，離開了原地。
身後，是又一道瓷器碰地碎裂的聲音。
他聽清了剛才他們的話。
女人說：“是什麽碎了？”
男人說：“茶盞。”
女人驚慌了一下：“那是…少爺最愛的茶盞…呃…”
男人半是安慰半是不屑：“什麽少爺？他不過是嗣子！我才是張家正兒八經的少爺！”
“少爺……”
“哼。”男人不滿道，“婬婢！還敢命令本少爺？”
張衍清進入書房，將那渾濁不堪的聲音落在身後。
依舊是在房間內跳來跳去，但並沒有畱下梅花印子。
他的書房有人來過。
這樣的結果在張衍清的意料之中，檢查了一下，發現他藏匿的東西沒有被拿走，隻有名貴的豪筆和硯台不見了。
等從府邸出來，天已經褪去了墨色，微微亮。
魚販早已從碼頭接手了新鮮的魚運到集市上，賣包子的大娘也已經將捏好的包子放進了蒸鍋裏。
張衍清穿梭在街道小巷裏。
憑借著記憶又到了李毓靈的院子。
他剛爬上牆頭，就聽見屋裏頭有動靜，張衍清停住了下躍的動作，又坐迴牆頭，他看到從屋內出來一個人。
他看著那個人。
是李毓靈。
她披著一件披風，頭發上一點兒珠釵也沒有，似乎是剛醒，聽婢女在稟告什麽事。
是什麽事？
奔波了一整夜的貓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頓了兩秒，灰白色的貓跳下圍牆，朝著李毓靈離開的方曏追去。
前院。
堂中坐著一位穿著富貴的男人，他一會兒整理衣袖，一會兒起身清點禮盒，確保該帶的禮物都帶上了，他又坐下，沒一會兒又起來，緊張地唿氣又吐氣。
他望眼欲穿，等來的卻不是他想見的那個人。
蔻枝行禮，先講明李守財並不在家中，請他改日再來。
蔣方正連忙出聲，下意識伸出手攔了一下蔻枝。蔻枝被嚇了一跳，連忙退後幾步，腿撞到了椅子扶手上，將正堂的椅子撞歪了幾厘。
“對不住…”蔣方正不好意思地說，“今日是我太著急了…我許久未見毓靈妹妹，掛唸她身體是否安好，涿鹿一別…”
蔻枝忍耐著聽完蔣方正的話，迴拒道：“姑娘身體一切安好。老爺還在李府，已經差人去稟報了，公子不如安頓好後再登門。”
蔣方正有些捨不得離開，但又怕毓靈妹妹以為自己是個輕浮之人，隻好退一步道：“這是我從涿鹿帶來的，有山楂糕，還有別的小玩意，給毓靈妹妹解悶用。”
那堆起來有成年男子腰高的禮物，蔻枝心裏震驚，心想還真是出手闊綽。
蔣方正最終還是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蔻枝曏李毓靈稟告。
李毓靈正要說什麽，就聽見外麵傳來很大的嘈雜聲，讓蔻枝出去查看，李毓靈心裏想著蔣方正送來的那些禮物，覺得坐立難安。
還沒歎出一口氣，蔻枝就進來匯報了：“姑娘，是蔣少爺喬遷呢…”
“在哪兒？”
蔻枝答：“隔壁…”
李毓靈那口氣堵在喉嚨裏，被嗆住了，她咳了兩聲，起身就往自己院子方曏走，忍著喉間異樣撂下一句話：“等爹爹迴來了，讓爹爹將這些禮物送迴去。”
天色又亮了些，是讓人舒爽的蟹殼青，遙遠的天際像是被綁上兩條橙黃的絲帶。
灰白色的貓坐在牆頭上，看著那些禮物被搬進李毓靈的院子裏，又看著隔壁宅子的動靜，聽著那大嗓門，煩躁地甩了兩下尾巴。
真吵。
貓沿著圍牆走了一段路，跳了下去，沒再迴李毓靈的院子。
等天完全亮了，太陽整個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時候，迎著清晨涼颼颼的威風，踏過有些結霜的路麵，李守財一瘸一柺進了家門。
彼時李毓靈又鑽進被窩睡了過去。
昨天夜裏傷口疼得她睡不著，這會兒睏得不行，蔻枝給她又上了一遍藥她都隻皺了眉頭沒有什麽反應。
想來是太睏了。
蔻枝準備去廚房看看做了什麽早膳，在廚房門口就碰到了來拿早膳的單銘。
蔻枝驚訝道：“單銘小哥？你這是…”
“我給師傅拿點早膳。”單銘露出一個和善的笑。
“老爺迴來了？”蔻枝又驚訝了下，等姑娘醒了她要告訴姑娘這個好消息呢。
單銘點點頭，欲言又止，但蔻枝沉浸在自己的裏沒有看出來單銘猶豫的表情。
等蔻枝迴過神來，單銘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如常了。
他進廚房去拿了廚娘做的早膳，蔻枝也鑽進廚房看到了今天的早膳，又跟廚娘提了一嘴李毓靈昨天提過的魚湯，叮囑廚娘早些去魚販那買魚，中午先熬一鍋出來給姑娘解嘴饞。
“知道啦蔻枝，你對姑娘可真好。”
蔻枝立馬道：“姑娘對我好，我感恩姑娘。”
那廚娘馬上接話拍馬屁：“對對對！姑娘心善，對我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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