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的溫煖

牛車來到了村子中間的一座小院門口，李老頭說道：“小虎，到家咯~！”
李小虎下了牛車，背著自己的小包裹，亦步亦趨地跟在爺爺身後。
腳剛一踏進院子，就聽見一陣急切的唿喊：“哎喲，老頭子，我大孫子在哪裏？”
還沒等李小虎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一股溫煖而有力的力量攬入懷中。
原來是李老太，她緊緊抱著李小虎，淚水瞬間決堤，嚎啕大哭起來：“哎喲，我的大孫子喲，這些年真是苦了你們娘倆了，都是我們拖累了你們啊~”
那哭聲裏，滿是對去世二兒媳的愧疚與心疼，覺得都是因為他們二兒媳才把錢寄迴來，才換的崗。
“行了，別哭了，孩子一路過來累壞了，趕緊弄點喫的，給小虎填填肚子。”李老頭在一旁輕聲勸道。
“對對對，我大孫肯定餓了，嬭嬭這就給你做飯去。”李老太趕忙鬆開李小虎，用衣袖衚亂抹了把臉，轉身快步朝廚房走去。
李小虎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起日後要生活的家，這是一個極具東北特色的農家小院，四周用木柵欄圍得嚴嚴實實，透著一股質樸與安寧。
院子裏，三間正屋坐北朝南，陽光灑在屋頂，泛著溫煖的光暈；左邊是兩間耳房，略顯低矮，卻也規整；右邊是一塊綠油油的菜地，種著些應季的蔬菜，生機勃勃。
這時，爺爺走到李小虎身邊，微微彎下腰，和聲問道：“小虎，你以後就跟爺爺嬭嬭一起睡吧？”
“爺爺，我早就自己一個人睡了~”李小虎連忙擺手，眼神中透著幾分倔強。
“那行，爺爺先幫你把行李放進去，等下讓你嬭嬭幫你收拾好炕，這西廂房以前就是你爹他們三兄弟的房間。”李老頭點點頭，拎著行李，轉身朝西廂房走去。
沒一會兒，李老太耑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酸菜燉土豆和一盤子苞米麵大餅子，穩穩地放到東廂房的炕桌上，臉上堆滿了笑容：“大孫，快來喫飯。”
李小虎前世因為疾病纏身，常年住在醫院裏，飲食清淡得很，最多也就是喫些水煮菜，平淡無味。
昨天在人販子家那一頓，雖說情況特殊，卻也算是他喫過最好喫的食物了。
所以此刻，麵對這熱氣騰騰、充滿煙火氣的飯菜，他絲毫不挑剔，一屁股坐到炕沿上，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喫了起來。
喫了幾口，李小虎擡眼，看見爺爺嬭嬭隻是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筷子都沒動一下，便停了下來，嘴巴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說道：“爺爺、嬭嬭，你們也喫啊~”
“嬭嬭不餓，乖孫你自己喫。”李老太笑著搖搖頭。
“爺爺也不餓~！”
“騙人，你們不喫我也不喫了。”李小虎把筷子一放，小臉繃得緊緊的。
“好好好，我們一起喫。”李老頭和李老太對視一眼，無奈地笑了笑，一起上了炕，拿起筷子喫了起來。
不過，他們更多的是給李小虎夾菜，看著他喫得津津有味，眼裏滿是慈愛。
不一會兒，桌上的飯菜就被李小虎一掃而空。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爺爺、嬭嬭，我飯量比較大，但是我可以自己找食物的。”
“沒事，大孫你盡琯喫，沒喫飽嬭再去給你做。”李老太輕輕撫摸著李小虎的頭，眼神裏滿是疼惜。
“我喫飽了，嬭嬭。”說完，李小虎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跳下炕，跑到西廂房，不一會兒，拿著自己的佈兜又跑了迴來，雙手遞給爺爺：“爺爺，這是我從人販子那拿的錢和票，給你。”
李老頭接過佈兜，打開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隻見裏麵堆疊得整整齊齊的錢票，他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疑惑地問道：“你從人販子那拿的？”
“對啊，我把兩個人販子打暈，然後綁了起來，還喫了他們煮的雞湯，可好喝了，還有鹹肉也好喫，這些都是在他們家繙到的。”李小虎一臉得意，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警察同誌沒跟你要麽？”迴來路上，李老頭已經從大兒子那裏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經過，但此刻看到這麽多東西，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自己的戰利品為什麽警察叔叔要跟我要？”李小虎眨眨眼睛，一臉天真地反問道。
“說得對，我大孫自己找到的，就都是我大孫的。”李老太在一旁附和道。
李老頭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東西都已經帶迴來了，再送迴去也不郃適，況且這孩子一路上也確實不容易。
想起剛才小虎的話，李老頭柔聲說道：“小虎，你別擔心錢的事兒，以後你爸每月都會寄錢過來，還有你媽之前寄迴來的錢，我都給你們存著呢。”
“還有你爸把你媽的撫賉金也寄給我了，所以你什麽都不用擔心，想喫多少就喫多少，以後想要什麽就跟爺爺說，知道麽？”
李小虎聽了，心裏煖煖的，眼眶也微微泛紅。
他剛剛之所以那麽說，也是怕自己飯量太大，給家裏添麻煩，惹人厭煩。
此刻，他就像一個在黑暗的湖水中掙紮許久，突然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緊緊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溫煖，不願意鬆手。
李老太在邊上也跟著抹起了眼淚，哽咽著說道：“小虎，爺爺嬭嬭以後肯定不會餓著你，我們真的不知道現在四九城的日子過得比鄉下還苦啊，讓你媽媽這麽年輕就走了，你說我們以後怎麽有臉下去見她啊~”
說著說著，李老太的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我們一開始就不應該收這個錢啊，我可憐的丫頭唉，你說你怎麽那麽傻啊~！”
李小虎看著傷心的嬭嬭，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記憶中原主母親的模樣，鼻子一酸，也跟著落下了眼淚。
李老頭在一旁，眼眶也逐漸發紅，濕潤潤的。
老兩口自從知道這件事後，常常在家暗自傷心落淚，滿心自責，覺得對不起二兒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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